第9章 抹药
“现在吗？”江棠之看着身下的马，他刚刚就感受到这匹马是个烈性子，加上基础为零，难免害怕。
“自然不是让你骑阿日斯兰。”耶律森轻轻攥了一下缰绳给身下的马下了个随便溜达的指令。
“它凶得很，你驾驭不住。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布拉那边，到时候给你挑匹温顺一点的，肯定有适合你的。”
江棠之乖乖点了点头，身体放松地往后靠了靠，后背抵上耶律森的胸膛，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你的马叫阿日斯兰呀？”
“阿日斯兰在北戎语中是烈阳的意思。”耶律森抬手用手背贴了贴江棠之的脸，解释道。
“哦。”江棠之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说点什么了，只好沉默着眼珠子左右打转看四周的景。
阿日斯兰驮着两个主人悠悠踱到一块草坡下，然后停下来吃草。
耶律森率先下马，然后让江棠之也下来。
江棠之都不敢看地面，闭着眼几乎是直直往下跳，幸亏有耶律森眼疾手快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人抱进怀里才没让他摔着。
他睁开眼和耶律森对视了一下，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脸热热的，以至于不敢再和耶律森对视，飞快地挪开眼睛垂眼去看鞋尖。
耶律森感觉出他的不好意思，偏头笑了一下，顺手将搭在马背上的外袍拿了过来搭在臂弯，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到了旁边的草坡上，带着他躺下，外袍则罩在头顶遮阳。
两个人并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也没有说话，就安静地晒着太阳。
江棠之赏景，耶律森则看着江棠之舍不得移开视线。
江棠之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自然感觉到了耶律森可以说得上是灼热的目光。
他不知道耶律森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却又不敢问出口，只好强迫自己偏头盯着青草和草间隐约可见的点点野花发呆，努力不去在意。
江棠之放空大脑发了一会呆，晒着暖融融的太阳，时间久了就真的走神了，甚至有点困意上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他没有察觉到身边的耶律森坐了起来，从腰带上挂着的小布袋里摸出一小罐药膏，拧开盖用指尖挖出一块往他身上涂抹。
药膏带着一股淡淡草药味，不刺鼻难闻但也清晰得无法忽视。
江棠之睁开眼就看见耶律森拉着他的右手，仔细地在他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涂抹药膏。
男人指尖带着无法忽视的温度，但是药膏涂抹开来又有种清凉的感觉，所以虽然天气炎热，但那感觉也并不让人讨厌。
右手涂完，江棠之乖乖把左手递给耶律森，到底还是没忍住心中好奇，眨了眨眼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青草膏。这个涂了防蚊虫咬的。”耶律森一边涂一边给他解释，然后又问他，“会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凉凉的。”江棠之摇了摇头弯着眼笑了笑。
耶律森给他涂完了手就凑过来要给他涂脖子，江棠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捂住脖子，侧过身去：“脖子，脖子就不用涂了吧。”
“嗯？”耶律森有点不明所以，只当他害羞了，于是耐着性子哄，“我轻轻的，很快就好。草原的蚊虫毒，一咬就起大包，会又痒又痛的。”
江棠之不敢看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大抵是因为身体特殊而且还在缓慢发育，他的喉结并不如寻常男子那么明显，不仔细盯着看甚至有点瞧不出来。
但是不明显不代表没有，耶律森要是摸上来，那百分百会发现他并非女子。
“那，那我自己涂好不好。”江棠之沉默了一会，退步道。
耶律森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依着他，把药膏放到江棠之手心，然后看着他坐起来转过身去在脖颈上涂抹药膏。
过了一会，江棠之才转回身，把药膏托在手心递给耶律森。
“真的涂好了？”耶律森接过来放回布袋里，目光落在江棠之的脖子上，只是药膏抹开来没什么颜色再加上江棠之忍不住抬手用手遮挡，他也看不清楚。
“真的涂好啦。”江棠之怕他上手，连连点头。
耶律森嗯了一声，顿了顿之后伸手按住江棠之肩膀。
“怎么啦？”江棠之微微歪了歪头，有点不明所以。
下一秒，耶律森的手指轻轻蹭在了他的下巴上，指腹轻轻蹭了一下：“别动，下巴上沾了药膏，我给你擦干净。”
江棠之乖乖地不动了，任耶律森动作。
等耶律森擦完，江棠之低下头去没有说话，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只是这一次的沉默没有保持多久就被打破了——江棠之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当下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耶律森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棠之羞得抬不起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太丢人了，地上怎么没条缝让他钻进去。
耶律森抬手揉了揉江棠之的头发，站起身来，然后朝江棠之伸出了手：“起来，带你回去吃好吃的。”
江棠之不好意思去牵他的手，自己站起来低头整理衣服，窘迫地不敢抬头。
耶律森笑着去牵他的手，低声哄他：“是我的错，忘记带你吃早饭了，饿着你了。我不笑你了，别生我气行不行？”
“没生气。”江棠之小声说。他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怎么会生耶律森的气呢。
耶律森扶着江棠之上马，然后翻身上马将人搂住，夹紧马腹轻轻扯了一下缰绳：“阿日斯兰，回营地去。”
阿日斯兰踢了踢尘土，撒开蹄子就朝营地方向跑。
它跑得很快，江棠之只感受到猎猎的风扑在脸上，两边的景飞快闪过。
没过多久，营地就出现在面前。
阿日斯兰放慢脚步停下后依然是耶律森率先下马，这回江棠之没那么怕了，他知道耶律森会接住他不让他摔着的。
耶律森扶着他站稳后自然地牵上了他的手，拉着人走到一个白色的营帐前，那里有几个架起来的炉子和烤架。
江棠之好奇地转着眼珠子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坐到耶律森给他搬的小板凳上，乖乖地坐着等，看着耶律森挑了帘帐进去。
很快他就拿着一个酒囊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个穿着北戎服饰的妇女。
耶律森干脆在江棠之对面盘腿坐下，献宝一样把那个酒囊递到他手里。
“这个是奶茶，你尝尝喜不喜欢。”
江棠之接过，拔开木塞，把瓶口凑到唇边喝了一口，然后一抬眼就对上了耶律森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然后就听见耶律森问。
“好喝吗？”
江棠之轻轻点头，然后又喝了一小口：“有点咸咸的，但是很好喝。”
耶律森手撑在身后，咧开嘴笑出一口整齐白牙：“你喜欢就好。”
说话间，刚刚那个跟在耶律森身后的妇女端着一个托盘走到耶律森普遍，用江棠之听不懂的北戎语说了几句话。
“谢谢阿姆，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去吧。”耶律森一边用北戎语道谢一边接过托盘，随手拖了另一张板凳把托盘放上去。
江棠之看着托盘里盛着的像是烧饼一样的饼状物眨了眨眼，眼里流露出好奇：“这是什么？”
“烙馍。”耶律森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献宝一样递到江棠之嘴边，“尝一尝。”
江棠之乖乖地凑过去咬了一小口，嚼了两下后微微瞪圆了眼睛。
他嘴里还嚼着馅饼，说话有点含糊，但耶律森还是听清了他的夸奖。
“好好吃哦！”
荞麦面皮薄，馅料是茴香猪肉的一点也不会肥腻。
耶律森笑容扩大了几分，另一只手指了指他手里捏着的酒囊：“配着奶茶一起吃。”
江棠之点了点头，咽下去后又喝了一口奶茶，就这样伴着奶茶吃完了一个饼。
耶律森伸手拿了一个自己也开始吃，他不像江棠之那样小口小口啃，一咬就是一大口，很快就吃完了一个，然后伸手又拿了一个。
江棠之看着他大口吃饼，微微抿着唇，笑得很乖。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吃东西的，大口大口地吃大口大口地嚼，看着就觉得食物很香，让人很有食欲。
南景人吃东西都不这样，他们的嘴巴就跟张不大一样，更别提大口吃肉了。耶律森这种吃相若是被其他南景贵族看了定要被说粗鲁野蛮，可是江棠之不这么觉得。
他明明才跟耶律森相处没多久，却理所当然地觉得，耶律森就该大口吃肉，就该喝最烈的酒骑其他人驯服不了的烈马。
耶律森抬眼对上他沉静的目光，咽下馅饼后笑了出来：“看我干什么，怎么不吃了？”
“饱啦。”江棠之看得光明正大，但是骤然对视还是不好意思。
他怕只吃饼太干了，没多想就直接把酒囊递给耶律森：“给你。”
耶律森不客气地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拇指轻轻揩过瓶口。
江棠之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唰一下子就红了。
他刚还喝过，耶律森还直接对瓶口，这不就是间接接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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