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失衡（8）
九尾不知道遇见乐飙后，还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他此时和闵枫之刚混进了实验楼中。
平常实验楼是不会对普通学生开放的，只会在某些重大时间段，如全院素质大比等，才会降低入门要求。一般情况下唯有高专部的学员可以自由进出。
他们刚走到楼底，恰巧碰上了羽沢英。
从漠惘城返校后，社交小达人闵枫之就一直与学长学姐们保持联系，也正是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让羽沢英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按照以往调查统计，只要能够获得参加冬季修灵班的机会，绝大多数学员都能顺利晋升高专部，早晚问题而已。
羽沢英不过是提前给俩小孩行使权利罢了，用不着闵枫之央求，她也会带他们进去。
勉强算是送个顺水人情。
“羽沢学姐，你也来看分化仪式吗？”闵枫之跟在羽沢英身旁，仰头询问。
这个消息还是她无意中听昆特学长说漏嘴才知道的。
“我负责主持。”羽沢英笑着解释，侧头时多看了一眼恢复清醒的陈九尾，也不知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是否还记恨在漠惘沙域里的芥蒂和误会。
她主动关心问道：“学弟的伤痊愈了吗？”
九尾被点到名，眼珠一转，心不在焉地吐出一个单音节词：“嗯。”
他的思绪沉浸在方才陈仲宁说的话，人类军队要对禁区开展行动，究竟是什么行动还要征召并非军职的符修前往。
加固封禁？灭剿？
无论是哪一点都会对老怪物不利，九尾出入人族已半年有余，头一次产生了浓重的想要回家的冲动。
毕竟，老怪物再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那便好。”羽沢英瞧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估计都没有放在眼中，遂宽心了事。
她带着两人乘坐电梯直通一百一十七层，既是实验楼的顶层，也是分化仪式的地点。
他们从电梯出来，转过了一条厚重金属打造的甬道，才到达目的地。
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全新世界，闵枫之看到后便忍不住连连惊叹：“哇，好漂亮！寒树学院果然也有昭灵界！”
第一百一十七层没有任何房间与隔断，完全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开阔大厅，外缘处是一圈藤穗状的石台。随后层层拔高拾级而上，辨认不出是由何种玉晶建造，共有七阶，每一阶玉梯东侧都有一方蒲团，供人盘坐。至最高点，只剩下一座小圆台，仅能容纳一人。
头上，深邃的七芒星图案铺满整个房顶，星端七角延伸，似化为实验楼的顶梁柱，支撑着巍峨高楼屹立不倒。
九尾也被眼前的壮观景色惊呆了。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虽然是以萨摩耶犬的形态——这里的装饰几乎与他当时被带去做生物鉴灵的小洋房分不出差别。
非要挑出一些细节，大概也只能是小洋房有三层楼高，而寒树学院相对要矮得多。
“学妹真是见多识广。”
羽沢英赞赏地夸了闵枫之一句，粗略介绍道：“昭灵界，取昭示光明之意命名，是分化属系、突破灵阶的必经场所。因其特殊性，也被灵修者戏称为‘产房’，为孕育强者的地方。”
顿了顿，她还语带自豪地补充：“卫灵港共筑有五个昭灵界，三大城区各享一座，军部一个，最后一处便落在了我们学院中。”
昭灵界乃无数先辈大能智慧结晶之作，对于每一位灵修来说，重要性毋庸置疑，甚至堪称是战略支持般的存在。
而寒树学院能独立拥有一处昭灵界，足以可见其在卫灵港中的地位。
“你们且随意看看，我先去准备仪式的事情了。”
羽沢英又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才放二人自由参观。
“你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闵枫之瞥了一眼九尾无动于衷的神色，一手摸着光滑墙壁上的壁画，唇角痴迷地上扬，深呼吸道：“我每次到昭灵界都会有一种身心被洗礼的感觉，就像…像是僧侣虔诚的朝圣那般。”
她之前陪父亲去过几回迁睢区的昭灵界，常去常新，似藏匿了天地至理间的无数大道，诱人谨慎又敬畏地探寻它神奇所在。
没听到陈九尾的回应，闵枫之顿时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哎，我就知道，你道行尚浅，自然体会不到这种美妙的体验。”
小姑娘情绪来得快，退得也快。
九尾：………
呵呵，换你在美妙氛围中变成一只狗的同时，又被人“迫害”，你也笑不出来。
等闵枫之绕着大厅的圆，细致地摸完了一圈的墙壁，为学院的清洁卫生工作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后，她兴致高昂道：“让我们到第一阶玉梯再转一圈吧！”
“……哦。”九尾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如此脑部缺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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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闵枫之拉着陈九尾转到第二层一半后，分化仪式终于开始了。
仪式很朴实无华，羽沢英简单讲了几句客套话，便直接拉灯“关”灵气。
明明还是艳阳明媚的白昼，突然大厅内所有光粒消失，暗了一瞬。下一秒，星芒七角轮转，又折射出璀璨光芒，是银白、青绿、蔚蓝、赤红、茶褐、澄金、黑紫七种颜色，分别代表了金、木、水、火、土、光、暗七主元素，七色互相交错，将玉晶阶梯全面笼罩，与石台上的众人分开距离。
羽沢英不知何时悬在半空，淡淡念道：“第一位，中学部五年二班学员，吕和御。”
是陈九尾二人熟悉的名字。
健壮身影出现在石台东面，吕和御大声应“到”后，便深吸一口气，毅然走入了七彩光幕中。
所有人眼睛立即紧紧跟随其后。
只见吕和御左腿轻轻一颤，随后他运转灵力，一鼓作气冲进屏障。可他还没站定，整个人如同即将泄气的气球，摇摇晃晃，随时都有掉出玉梯的危险。
吕和御拼了命地稳住身形，五窍肉眼可见地爬出血线，脸色活像被妖精吸食了精气，迅速苍白下去。
但好歹，他最后还是艰难地坐在了蒲团上，闭眼调息。
空中的羽沢英登时松了一口气，好险，总算是开了个好头。
大约五六分钟后，吕和御激动地睁开双眼，刚想起身退出，就被光幕免费弹飞了出去。
他再爬起来时，脸颊被鲜血染红，活脱脱一个血人，偏还要手舞足蹈地大呼“我成了我成了”，视觉冲击力十足。
“分化结束者，先行离开感悟。”羽沢英见状，微蹙眉心，右手一挥，又多送了吕和御一程，把他丢出大厅。
“第二位，中学部六年三班，……”
分化仪式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除了早先的开门红，接下来的几人要么是一只脚伸进光幕就被挤出来，要么是还没稳定身形就被弹飞摔个屁股墩。
竟再无一人成功。
“不就是跨个楼梯嘛，有这么难？”憋了好久的闵枫之，还是没忍住输出吐槽。
声音控制在仅限陈九尾一人听到的范围，她目前还没有在高年级学生面前“出名”的打算。
九尾摇摇头，询问：“你看出属系分化的方式了？”
“没有。”闵枫之理直气壮地回答，“又上楼梯又下楼梯，跟闹着玩儿似的，能看出来就有鬼了。”
“……”嗯，有道理，通俗易懂。
负责过多次的羽沢英早已见怪不怪，机械化地念着名单：“中学部，一年一班学员，戈奕。”也是最后一位达到分化条件的学员。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闻言，闵枫之拽了拽九尾衣角，“是戈学长诶。”力气还不小。
少年无奈道：“我有耳朵。”
想当初，他和小沙狐被深夜围攻，应该也有戈奕在其中助力的缘故吧。九尾睫羽微垂，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这仇，他貌似还没有报。
可眼下不是报仇的良机。他重新抬眼，看向与他朝夕相处近一个月的青年。
戈奕消瘦许多，头发推成了短寸，下巴蓄着点胡茬，气质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
阴冷又颓丧。
“戈奕，”九尾轻怔，“他这是怎么了？”
闵枫之凑近，低声：“小道消息、不包真假哈。”
“……你别说了。”
“据说，因为在冬季补习期间，戈学长没有达成家里安排的指标，被家族特训了一通，开学之后人就变了。”
九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理解。
倒是闵枫之还挺同情戈奕，“他的累，我懂。”
……你懂个屁，成天鬼画符，累哪儿了。
戈奕站在光幕前，握紧拳头，眼神瞬间锋锐犀利。他脑海中不断飘荡着父亲的话：“昭灵分化，胜在最初冲刺。”“你若化不出双系，就不用回家了！”
大喝一声后，戈奕猛然催动灵力护住周身，冲进光幕中。
可光内的世界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仿佛闯入了一个真空地带，这里没有灵气、没有水分，什么都不存在，只有无止境的汹涌的繁杂元素，在嘲讽他的无知与渺小。
戈奕觉得，他像是要被两种极端撕裂，前冲的步伐稍缓，停在了第一阶玉梯静止不动。
一直关注着的羽沢英肯定颔首，戈奕不愧是中学部精英，想必能分化出一个不错的属性。
咦？他要做什么？
但见戈奕停了一分钟后，又开始慢慢抬起一条腿，竟然是要往第二阶攀升。
羽沢英惊诧地降低了些高度，以方便她随时救援。
很明显，她不看好戈奕。
且不论戈奕的起势只能做到对第一阶玉梯的征服，光看他现在四肢渗血，完全是不顾生命的强冲，亦是凶多吉少。
羽沢英一时做不出判断，若贸然打断他，这次分化机会就平白浪费了。可若是不阻拦戈奕，一旦有性命危险，就算是她也无法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正在羽沢英进退两难的时候，戈奕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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